戊戌冬月,随文联祥法、金科主席和负责作协工作的元忠兄及一干文友,造访了红高粱酒业有限公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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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象中,当年拿三斤半地瓜干换一斤高密白干的酒厂,早已名存实亡,曾经书写了煌煌几代史书的高密小黑坛,及“商羊他娘”,在上世纪末的酒类战国纷争中,已然完成了春秋霸业,寿终正寝;引领过属于酒坛的七八年风骚,醉倒过风靡大高密国的“老八仙”“新八仙”的红、绿“商羊神”们,随着酒业新军的突起,黯然退场;高密酒厂也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,成为咋日黄花;曾经红火了半个山东和东北的小黑坛,成为酒家们时不时忆起的“小地雷”,却如雾如往事随风飘散。这符合历史发展进程;“酒缸代有醉仙出,各领风骚七八年”!
酒场如战场,无常胜将军,惟守其拙通其变者,方能自胜胜人。守拙者,崇敬粮食尊酿酒之古法也;通变者,顺天应人与时偕行者也。在老臧的红高粱酒厂,在熟悉的酒糟味的扑鼻香浓中,我对酒特别感冒的狗鼻子一样敏感的嗅觉里,捕捉到了他们对酒神的崇敬的消息……
乍一见臧总,就有和他与生俱来的亲和力,因缘酒厂的老职工,眼熟。我问他大哥贵姓来?是老臧还是老张?他说:不是张,是臧,西藏的藏去了草头,臧家王吴,高密臧。按常理,应尊称他老板、老总。直呼老臧,有套近乎、假装和得着之嫌。有“我的朋友胡适之”之抬高笔者自己身份的做作。但酿酒人老臧不嫌,那么就老臧吧。
图:高粱酒
在高诸路边还藏着这么个尤物,老臧的酒厂,我惊伢。非作协元忠兄引领,无缘相见。其实人家全称为红高粱酒业有限公司。而我觉得此处搭配老臧,叫做酒厂更贴切。因为酒厂是实实在在的将固化物的粮食,酿造成液态的酒的具有千年传承工艺的作坊,而叫某某公司,总叫人对酒的产生过程,心生疑窦。叫酒厂,才符合老臧的气息气场,才更对的起凛冽甘醇的老臧的酒。…… 如上闲篇,可做呓语。是吃了半瓢老臧的酒后醉话。正如酒后吐真言一样,醉话是真话。
实话是:老臧推陈出新,守拙通变,一条路到黑。琢磨了酒四十多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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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老臧立志走出自己,让高密人的酒走向和抵达国家队行列的过程中,他们删繁就简直奔主题,深信酒好才是硬道理的大道。
在老臧们的宝典中,酒的祖宗爹娘是粮食;粮食是千年万年修炼的、生生不息一辈一辈衍续下来的种子;种子,是有生命的颗粒饱满的精灵、是酒之魂。当种子独处之时,离开人类注视时,是鲜活的生命存在,是活蹦乱跳的。两千多年前长沙马王堆辛追大妈古墓发现的陪葬的种子,今天尚能发芽,重获新生……。酿酒人崇拜钟子、粮食,深谙种子生发之道,他们登坛祭法,呼风唤雨,用自己修炼来的独到魔法,破解种子、粮食千年不坏之密码,与粮食达成默契与和解,为种子打幡招魂,使沉睡千年的粮之魂灵醒来,重新焕发生命力,活泛起来,在酒中行走……让颗粒状的秫秫、玉米、麦子、稻子、豆子、黍子等参与酿酒的粮食,从昏昏沉沉睡梦中渐次苏醒:化为水的形式,火的属性。
酿酒者老臧们,穿梭在八种粮食寄身的酒窖和蒸馏设备之间,指挥调遣,排兵布阵。有的在酒窖中养兵千日、数千日;有的雪藏不动;有的亮剑出鞘冲锋陷阵。养酿粮食的过程恰如练兵养兵,平时的养,为了战时的用。或三五年,或十年八年,请粮食、种子们在各自囤窖中好吃好喝,积攒能量。做好从零度到五十三度,到六十度的升华冲刺。正如足球场上贝肯鲍尔教练,把德国战车的金色轰炸机克林斯曼雪藏在板凳上,不让**出场,坐等上场机会一样,一俟机会成熟,披挂上阵,必有斩获,如同神助。天底下所有事,万物一理,万事亦同理。设窖藏酿造酒,不肯急于登场,正乃酒道上的足球比赛之预备队。造酒者不谙此理,则欲速不达,惟快惟急则废。急功近利,非酒之道也。老臧们奉此道,行酿酒之事,古法是从,始出得好酒。正如老子之道,始慢于人,后方为人先,方为天下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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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老臧说:他们无欠款借贷之虞,手有余粮,心中不慌,方敢玩转封存数百酒窖,依序发酵,到点了,点着卯布出阁。酒窖,如待字闺中大家族雁行有序的孩子,从长而幼依次发嫁。还有可持续发展的后备军:在四川,有数百只酒窖,几十亩地。
粮食、种子养大成人后,上甑蒸馏过程是简单的。四名壮汉,也不做声,站稳把式腰马,量开趟子,一个跟一个,一下挨一下,四把簸箕大锨上下翻飞,三下五除二,撇入大锅中。外人看来,纯是力气活,没有技量,没有针线。诘问之下,臧大把头告余曰:秘法不传。只是一个劲地往蒸气顶起处撇糟。匀乎,不捂不糊,不粘不连,方好。两吨多糟,半袋烟功夫入锅。台光、锨光、锅盖光,剩出来一个干净的世界来。锅盖盖严密封,上汽加压,开溜子、接白铁桶,一气呵成。片刻后,溜子口有动静,先如檐前滴水,继而汩汩的清汤顺着灵口徐徐淌出,欢快的成了渠……酒把头说:饶过酒头不取,发苦。取其上半截,情管喝吧。就递过来半舀子。众目睽睽之下,本应做斯文状小口抿,却难抵御酒香和当众表演人来疯的诱惑,恶狠狠地逮了一大口,零距离亲近了千年粮食的精灵演绎出的烈性液体,瞬时,他们在我血液中复活,令我血脉贲张,荡涤了我五脏六腑,冲涮心中块垒,活泛了我愚钝的脑,开启了我闭合的眼……。大呼好酒!遂将舀子递给偏说。老偏更不搭话,也是咕咚一口,再击鼓传花般传递给敢碰舀子的文友酒友。元忠兄不递招,只戏言相向:真他娘的酒鬼托生的,捞着不化钱的酒啦。又圆场说:也是啊,放胆文章拚命酒,酒壮文人胆,才出好文章。众皆深以为然,笑出声来。当晚,老臧又赘上菜肴,让我们这帮写东西不怎么样,哈酒却不含乎的伙计,糟塌了好几麻袋粮食。老臧的酒,醉了好几个弄字的人。我和高玉宝不知道今夜酒醒何处?抬头见满天星斗,一勾残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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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人兼酒友纯生说:面对烈酒,我们不堪一击!是啊,酒是好东西,稍吮胜甘醇,满面皆春风;饮高则失态,一派荒唐言。人随着饮酒量做线性函数的增长,由人变猴子的概率也依次增加。但是,曾为酒仙的元忠兄,在酒量的峰值期,突然出现了拐点,嘎嘣脆地戒了。对强大的酒敬而远之,高人也。一次在某场合,我喝高了,出了洋相,二天在菜市场碰到我,问:大伟,你怕什么,你怕谁?我被问嘲巴了,是啊我怕谁?谁知道我怕谁?我怕酒。我怕酒敬酒爱酒痴酒。就如人到耳顺之年,见到美女仍存贼心一样,面对美女与酒,我们仍然不堪一击。扯如上闲篇,不是扯淡,我要说的是:老臧的酒好,也一样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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